这不得不让我慎重起来。
御内卫对付这些羽林卫绰绰有余不假,但要是再加上东厂,那可就难说了,除非陈靖能率领大军从北境赶回来,可今夜事发突然,北境离京城又何止一月的路程?
其实不止是东厂,我最担心的还是一直隐藏在京城的北莽探子。若是皇宫大战一起,天知道这帮狡诈的北莽人会不会做出螳螂捕蝉的举动。
青龙叹息道:“王爷今日若执意闯宫,属下一定作陪,朱雀暂且不说,但白虎玄武都已有家室,请王爷为他们的家人考虑一二。”
看着这个跟了我五年的汉子,我心里隐隐作痛,苦笑道:“难道你自己就没有家室吗?”
“那不重要”,青龙简单应了句,然后顾左右而言他,“东厂行事隐蔽,又极为阴狠狡诈,王爷若要跟他们撕破脸面,尚需谋而后动。”
说到这里,青龙顿了顿,面露狠厉之色,“只要除掉曹辉,东厂便是一盘散沙,所以曹辉不死,还不到咱们御内卫与东厂开战的时候。”
“还有……”,青龙犹豫了下,接着道:“王爷千万别忘了,王妃她也在皇宫里,倘若曹辉再一次用王妃要挟王爷,那必然大大不妙。”
如若不是听到慕容婉遇到刺客,一时乱了方寸,我又怎会想不到这些……
我缓缓点头,思虑再三,只得先放下今夜孤注一掷的念头,但见不到慕容婉,我的一颗心将始终悬着。
然而,只这一小会儿的迟疑,宫门前已然聚集了上千名羽林卫,分列成数个小阵,甚至从不远处传来搭弓引弦的声响。
一时之间,人头攒动,火光四射。
青龙咬紧牙关,“王爷,快决定吧。”
“好。”
寒风悄然袭来,我虽穿的单薄,却并不觉得冷,我默默呢喃着,“慕容婉,我来见你了。”
在青龙诧异的目光中,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手握三尺气概,昂首挺胸,不避不退,只管朝着人群大步向前,路过处,一片海棠花。每重重踏出一步,他便高声喊道:“大周信王殿下东方和煦,在此求见皇后娘娘。”
寂寥的深夜,再如何宏亮的声音也会很快湮没在风雪中。
青龙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
羽林卫却始终没有退让的意思。
当我正准备迈出第十步的时候,熙熙攘攘地人群陡然死一般的沉寂,人群中间很快分开一条宽敞大道,所有羽林卫皆半跪在地上,低下了平日里高傲的头颅,山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小顺子头前开路,一顶由十六名太监共同抬着的金色龙辇从大道中央缓缓而来。
我定睛望去,龙辇上何来皇兄的身影?
正疑惑间,小顺子朝我一路小跑而来,只是蹦蹦跳跳的避开了地上的所有血迹。
他站定后,弯腰作揖道:“陛下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信王殿下。”
“什么问题?”
“敢问信王殿下,慕容婉现在是谁的女人?”
……
雪花从天空中飘落的时候,是沉默的,是无奈的,是随风而逝的,而我就跟雪花一样。
森寒染血的长剑掉落在地,同样没有声响。
奇怪,偌大的天下,怎么变得这么安静?
……
恍惚中,我听到有人在对我说,“信王殿下的心里若是已有了答案,便可以乘着这顶龙辇去凤仪宫。”
“陛下有旨,信王殿下乘辇时,任何人不得阻拦!”
……
可想明白答案后,我的心也终于死了。
对不起啊慕容婉,我止步于此了。
……
我突然想到些什么,扯住小顺子的后领,疯了似的大声道:“曹辉呢?曹辉在哪里?让他来见本王!”
“王爷说笑了,曹辉行刺皇后,早已被陛下砍去手脚,打入天牢了,他又怎能来见王爷?”
我如遭雷击。
曹辉,这就是你答应本王的交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