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西装已经被扒走,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
后脑的伤口结了痂,但全身各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日本人显然在他昏迷时好好“招待”了他一番。
这正是他想要的。
胡天佑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在墙上,开始计算时间。
按照他的预计,沈佳宜此刻应该已经发现联系不上他,进而从学校同学那里听说他被日本宪兵带走的消息。
以她的性格和家世,必然会寻求父亲的帮助。
地下室的门被猛地踢开,两个日本宪兵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对他拳打脚踢。
胡天佑蜷缩着身体,护住要害,默默承受着。
“快说,你是不是共产党?”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当其中一个宪兵举起铁棍要朝他膝盖砸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一个穿着高级军官制服的中年日本人走了进来,冷冷地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胡天佑,对宪兵们说了几句日语。
胡天佑虽然精通日语,但此刻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只是痛苦地呻吟着。
军官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运气好,有人保你。”
说完示意宪兵把他拖出去。
当胡天佑被架着经过走廊时,他模糊地看到尽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沈佳宜。
她身旁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沈珂。
胡天佑适时地“昏死”过去,感觉到自己被移交到了一双柔软却有力的手中。
“胡先生!胡先生!”沈佳宜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快,送医院!”
胡天佑被抬上汽车时,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沈珂正和那个日本军官交谈,军官脸上带着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妥协的表情。
看来沈珂在伪政府中的地位确实不低,连日本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汽车发动后,胡天佑感觉到沈佳宜小心地让他的头枕在她腿上,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脸上的伤口,颤抖着。
“都是为了救我……”她哽咽着自言自语。
胡天佑在心中默默道歉:对不起,沈小姐,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当他闻到她身上那熟悉的茉莉香气,感受到她滴落在他脸上的温热泪水时,心底竟泛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愧疚。
胡天佑醒来时是在南京鼓楼医院的单人病房里。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雪白被单上划出金色的条纹。
胡天佑试着动了动手指,全身的伤口立刻传来尖锐的疼痛。
这很好,伤势越重效果越好。
门把手轻轻转动。
沈佳宜端着脸盆走进来,眼睛肿得像桃子。
看到胡天佑醒了,脸盆“咣当”掉在地上。
“你……你终于……”她扑到床前,眼泪砸在他缠满绷带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