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沉默片刻,叹口气,说:“随着先民与外界的联系日益增强,加上现在的森林太过危险,不少人都萌生出出去闯一闯的想法。”
“先民离开的越多,森林凋零的越快。长此以往,先民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在历史中,成为古籍中的一行文字。”
落后文明会自发向高等文明靠拢,这是不可逆的基本逻辑。
“所以,你们想到的策略就是让黑龙去扮演红龙,通过昭昭神迹,重新弥合失散的人心?”对于这种解决方案,苏牧完全不能够理解。
“是。”
加德点头承认。
“大德鲁伊先生,你有听过朝鹤遣唐使的故事吗?”苏牧问。
“……”
加德没说话。
苏牧转头,看向赛南。
这位德鲁伊教派出去留学的精英同样一脸尴尬,他听说过朝鹤,据说是中庭地界一个相当发达的国家,但是没听过什么遣唐使。
不止是赛南,就连戴恩、黎禄也挠挠头,他们对于东方文化,不能说一无所知,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阁下。”
最后,还是出来送食物的桂妮娅,打破这些“精英”的尴尬,一脸蠢萌地问:“朝鹤在哪里,遣唐使是什么?”
“我换个问法。”
苏牧说:“大德鲁伊先生,你们难道就没想过,逐步向外开放,慢慢学习因铎现在的知识,去改善森林的条件。”
“你们有着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矿产资源,民族人口又不多,完全能够养活自己。”
加德摇摇头,不同意这种做法:“可是这样,德鲁伊教派还能存在吗?最后先民或许还留在森林,但已经和外面的人没有区别。”
“先生,恕我直言,最需要改变的恰恰是……德鲁伊教派!你们的思想有些过于落后,今天不灭,明天不灭,终有灭亡的那天。”
苏牧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
加德的脸色十分难看,换做别人说这话,他早就掀桌子走人。
但眼前这位少年……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现在又需要人家的帮忙。
苏牧说:“加德先生,我不是全盘否定德鲁伊教派,而是说你们的思想需要适应时代。我不以东方为例,单说教会,他们的变革难道少吗?”
“他们原本就在变革中诞生,随着哲学的发展,生出宗教哲学。后面还有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等等,你看现在的教会,会觉得他们的统治消失了吗?”
“我可以把小谛谛借给你们,但只能用于变革,而不是维护旧秩序的统治。”
“我知道这些内容对你来说,一时间难以消化,这样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正好我也需要去一趟芬布尔地区,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学习一下相关内容。”
加德起身,点点头,一句话没说,面无表情地带人离开。
赛南惶恐不安,赶紧追出去送人。
“贵客。”
桂妮娅一脸的惊恐,说:“你这样说,会不会太伤加德叔叔?毕竟他是德鲁伊教派的虔诚信徒,思想转念很难改变。”
“没关系,能理解最好,理解不了……”苏牧看着她,轻松一笑,“那就死!”
“啊!”
桂妮娅吓了一跳。
“抱残守缺的顽固派,与先民全体,总要死一方。历来变革无有不流血牺牲的。别人救不了先民,能救先民的只有自己。”
“桂妮娅小姐,晚安。”
苏牧说完,上楼休息。
“桂妮娅小姐,主席阁下说得对。”
戴恩安慰着她,说:“统治者家族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那些不愿意拥抱工业浪潮的旧贵族,全都淹没在时代的尘埃中。”
“咳咳。”
黎禄尴尬地咳嗽两声,总觉得这是在说自己家。
他补充一句:“这一点我可以作证,我们家就是沉溺于旧时代的幻想,庄园破产、家族凋敝,以至于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桂妮娅小姐,先民需要新的声音与思想。”
说完。
他们两人也上楼休息。
没一会,赛南回到驿站,脸色并不好看。
“加德叔叔生气了?”桂妮娅问。
“是。”
赛南点头,说:“在主席阁下面前,他没办法发火,但是在外面……刚才把我好一顿骂!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自然之理不可违。”
“你受委屈了。”桂妮娅很是心疼。
“不委屈。”
赛南摇摇头,问:“你觉得主席阁下说得对吗?”
“我……”
桂妮娅低下头,说:“我不知道。从我出生起,森林就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大的变革,未来是更好还是更坏。”
“可能不变革,森林还能维持几十年,一旦变革,用不了三年内,就会彻底完蛋。”
“但……”
她没敢继续说。
赛南替她说完:“但先民要的,难道只是苟延残喘的几十年吗?我们的文明历经千年,几十年的光景太短了。”
“你站在贵客那边?”桂妮娅很是紧张。
“我站在先民这边!看加德叔叔怎么说吧,而且除了他,还有六位大德鲁伊。”赛南的目光里同样透着对未来的迷茫。
“要不先了解一下朝鹤?”
桂妮娅提议说:“我之前在主席的地图上看到,他们只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延续千年仍有不小的影响,一定有他过人之处。”
“嗯。”
赛南点点头。
朝鹤他多少知道一些,放在中庭或许很一般,但是放在现在的北境,绝对不算一个小国。
在强者面前生存下去,正是先民现在急缺的方法。
“早点休息吧。”
“好。你明天去芬布尔地区,自己小心些,那里更不太平。”
“我会注意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