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没必要和我说谢谢，你知道的，我欠你一条命......”

薛凌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窗外。我顺着她的目光万里无云的上空偶尔飞过一群白色的鸟，然后在下一秒便会传来清脆的鸟鸣。她默默地看着它们，正如我默默地看着她。

许久，薛凌开口了：

“贾念，直到今天，我才终于理解了你口中的自由。”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或许，我也该去寻找属于我的自由了......”

她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的晴天，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我看不穿这副笑容下的心情，也读不懂她目光中的温柔。

于是，我不懂她，沉默便代替了我的回答。

终于，草莓送到了，我拎着一袋子草莓在洗浴室里仔仔细细地清洗着每一颗娇艳欲滴的草莓，然后褪去上面的叶子，甩了甩手上的水，端着草莓回到了薛凌的窗前。

“吃一颗吧，看上去不错。”

薛凌看着草莓没有伸手，抬起头，歪了歪脑袋：

“可以喂我吃吗？”

“嗯，好。”

我没有拒绝她，拿起一颗草莓轻轻放到了她的唇边。

她的唇有些白，甚至因为老家的空气干燥，她的下唇有一条裂口。她缓缓张开嘴咬住草莓，然后细细咀嚼，笑容便更盛了几分：

“好甜，贾念，你也吃一颗。”

她说着，举起一颗草莓放到我的嘴边。我伸手，她摇头：

“我想喂你。”

“嗯。”

我张开嘴，吃下了她亲手喂给我的草莓。她的手指碰到了我的嘴唇，冰冰凉的，虽然她的手上还有消毒水的残留，草莓的味道却让我神清气爽。新鲜的草莓口感很好，也很甜，是我喜欢的味道。

我露出一个微笑：

“很好吃，你多吃点。”

她还在笑着，笑着不说话，可是眼睛却红了，很快，一串眼泪便流了下来。在我的不知所措中，薛凌微微颤抖着帮我扶了扶眼睛，哽咽着说道：

“贾念，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今天的这一幕，我们就这样喂彼此一颗有一颗草莓，然后用灿烂的笑容点缀往后的余生，最后一起走入生命的土壤，成为爱情的种子......谢谢你，至少，现在的我实现了这个梦想的开始，尽管马上就要结束了，可是我也拥有过这么一刻，所以我也不该再有什么遗憾了，对吗？”

我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心头，看着眼前这个我认识了二十年的女人，终究说不出更多安慰她的话来。

我知道，她恨过我，在我背叛了她的承诺的时候。可是，她心中那被时间雕刻后的最纯粹的爱让她最终选择了义无反顾，宁愿将自己伤得千疮百孔，也愿意亲手送给我一份自由.......

终于，她强颜欢笑的样子让我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伸手便将她拉进了怀中。她身上的香很冷，我用力嗅着她身上药液的味道，断断续续地说道：

“薛凌，我知道......就连祝福你的资格我都已经失去了，可是......可是我依旧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谢谢你，”薛凌环住了我，闭上眼睛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贾念，当那颗子弹穿透我的肩胛骨的瞬间，你一定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对吗？”

“嗯，我当时彻底傻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现在说也不晚，虽然，这句话早就晚了许久许久了......”

“对不起，薛凌，你愿意再说给我听吗？”

“当然，”薛凌轻轻推开了我，抚摸着我的脸颊，擦去我的泪水，眸子里绽放着蔷薇般的光彩，也凋零荼蘼后的芬芳：

“贾念，我爱你......但是，我也不爱你了，所以，娶了林伊吧，让一切都回归自由，回归本属于我们的幸福......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