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进如愣住了。

他没想到牛角猪蹄男会问这样的问题。

“原来神明先生那么闲吗？有个人死了他就会来询问这个人‘你对自己的一生还算满意吗’？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去世，他问得过来吗？等等，人家毕竟是神，也许会分身术也说不定。但问这个问题有意义吗，如果回答者说‘不满意’，难道神明先生还会给回答者一个更美好的人生？如果死的不是人而是头牲畜呢，神明先生会怎么问？”

魏进如的脑子几乎转不过来了。

牛角猪蹄男见魏进如犹豫了，便立即用手按在魏进如的肩膀上，追问道：“魏进如，你有听到我的问题吗？”

“听......”魏进如回过神来：“我听到了，神明先生，我听得很清楚。”

牛角猪蹄男又问了一次：“那你就做出回答吧，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吧，只需要用你的第一感觉来作答案就好了。来吧，回答吧，我的朋友——你对你的这一生还算满意吗？”

魏进如稍微回忆了在这个空间中度过的一生，然后才一边在脑子里组织语言一边开口道：“说真的，我很感谢你，神明先生。”

牛角猪蹄男两眼放光道：“也就是说，你对这一生非常满意咯。”

魏进如笑道：“这一生实在是太过完美了，我出身在一个边远小镇的普通家庭，既没有生计之忧，也没有需要尔虞我诈、算生谋死来争夺的家族财产，我的父母非常平凡，但十分爱我。”

“是的，是的。”牛角猪蹄男道：“你还有一个慈祥的奶奶，对吗？”

魏进如点点头：“在成长中，我没有遇到任何令人担忧的情况，还考上了高校，虽然我去了一所二流的高校。”

牛角猪蹄男道：“没错，二流的高校，但离你的家乡足够近，你可以常常回家与亲人团聚，与儿时的伙伴见面，不是吗？而且二流的高校让你隐于平凡之中，不会太过招人耳目，也不会因此惹出事端。”

魏进如微微低了低头，说道：“好像也是，后来我还在家乡当上了公务员。天呐，雷泽镇公务员的工作实在是太轻松了，简直可以说是提前进了养老院，而且养老院还给我们这些每天都在做闲事的‘老家伙’送钱。”

牛角猪蹄男评价道：“好极了，对吗？雷泽镇可真是个好地方啊！镇民们随随便便在地上种点东西，在院落离随随便便养点东西，在工厂里随随便便做点东西，在官方事务厅里随随便便写点东西......根本不用在乎成果，只要做做样子给别人看，让别人以为你们在工作、在干活就好了，反正未寒星官方每年都会给你们送来白花花的银子和生活用品的。”

《仙木奇缘》

魏进如接着道：“我的妻子很漂亮，很贤惠。我的儿子和女儿和善良、孝顺。天哪！神明先生，我这一生一帆风顺，回过头来看，我简直没有过任何烦恼和担忧，如同走在一条早已铺好的柏油马路上，直通天堂。”

“好啊，好啊，好啊。”牛角猪蹄男兴奋地在原地鼓掌、转圈。

余一笑和雪莉尔在一边看着，虽然一眼不发，但他们却好似看穿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

牛角猪蹄男亲热地拍着魏进如的后背，仿佛是亲兄弟那般，他把嘴凑到魏进如的耳边，问了最终问题：“你愿意永远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魏进如的眼睛微微撑大了一些。

牛角猪蹄男蛊惑道：“看呐，看呐，你这一生是多么完美，风调雨顺，那些为了生计每天流血流汗又流泪的人，那些为了功名利禄每天与家人朋友勾心斗角的人，那些......那些在万丈红尘中痛苦挣扎的人，他们会多么羡慕你这无忧无虑的一生啊。魏进如兄，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让你永远过上这样幸福的人生。”

“哈。”

余一笑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看到了魏进如的脸。

他从魏进如的脸看到了事件的结局。

魏进如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他拍开牛角猪蹄男的手，后退两步，冷冷地说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