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音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过头，看着远方，好一会，才转过来看着付瑞海，咬咬唇，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如果你可以的话，帮我保护好皇甫夜，不要让曹若燕和曹生明伤害他。这个要求，你可以答应么？”事到如今，陈雪音还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合理的请求。

“你就，就……就为这个？”付瑞海的话里掩不住深深地失望。

“那你觉得我还能说什么？”陈雪音反问道。

“哦，”付瑞海应道，也是，除此之外，陈雪音确实说不出别的要求，付瑞海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希望她说什么。“我答应你，也答应过义父，只要有我在那里，我就不会让皇甫夜有事。”

“谢谢，你自己也要小心。”陈雪音情不自禁地关心道。

“我会的。”

接下来，两个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管谁也没有觉得尴尬，就这样互相看着，沉默着。这样安静的环境对于他们两个还是第二次，商量好的一样，两个人心里都是非常珍惜，谁也不要以打破这个环境，就连站在不远处、想要把陈雪音喊回去的终悔道人也不想打扰他们，虽然觉得不妥，但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了沉默，叹了口气，回了屋。

“我该走了。”说话的是付瑞海，这样安静美好的画面他也不忍心打破，但是梦终究是梦，再美丽的梦也有醒来的一刻，更何况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梦。付瑞海非常清楚，于是选择了残酷地叫醒自己。

陈雪音听到他说话，也清醒了过来：“那好吧，一路小心。”

“多谢。”付瑞海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走了，也没有再看她一眼，他是怕再次陷入她的眼眸，再次陷入那样的梦境，自己就真的醒不过来了。趁现在自己还是清醒的，赶快逃开吧。

付瑞海没有回头看一眼，陈雪音很失望，但还是渴望奇迹的发生，于是站在那里看着付瑞海的背影，一动不动。突然她看到付瑞海停了一下，以为是要回头，精神一振。而让她失望的是，付瑞海没有回头，而是继续远去。看来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陈雪音心里一阵自嘲的苦笑，抬起头，已经看不到付瑞海的背影了，也就只好回去了。

付瑞海一直知道陈雪音就在身后，只是不敢回头去看，哪怕只是一眼。当然，他也有过犹豫，停下来，想回头，但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回过头，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只那一刹那，他选择了没有回头，没有理会，继续前行。走了很远，终于停了下来，回过头去，陈雪音已经不在那里了，心里掠过淡淡的失望。但还是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前面的路，慢慢地往前走。

一路上，付瑞海走得很慢，答应曹若燕天亮才回来，他不想提前，心里也有一种想躲避曹若燕的想法。这种想法在他心里早就有了，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认，尤其是见到陈雪音、知道曹若燕的计划以后，他觉得非常可怕，想要逃避，可是他也清楚，自己逃不开，曹若燕的事情他没有办法置之不理，没有办法不管不顾，做不到。但和曹若燕矛盾加剧这个事实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直忍着忍着，从开始到现在，他真的很担心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和她闹翻。所有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付瑞海也一样，他真的害怕自己会有控制不住、爆发情绪的那一刻。他不想伤害曹若燕，只能选择偶尔的逃避。然而他不知道，正是由于自己的逃避，才让曹若燕的误会越来越深，并且迁怒到陈雪音头上，从这一点，他觉得对不住陈雪音，又没有办法解释，为此，苦恼不已。

回到驿站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付瑞海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想了一会，觉得该开始的总是要开始，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迈开脚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曹若燕，看来还是躲不掉。

曹若燕也看到了他，一愣，急忙跑了过去，跑到他身边，看着他，神情有些激动。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说出几个字：“你终于回来了！”

付瑞海仔细看着她，这才注意到她神情憔悴，眼圈微红，是为了自己么？顿时有点心疼，好像针扎一样，绞痛。“一晚上没睡吧？”淡淡地问了一句，不敢有太多的表示。

“你看出来了？”曹若燕略带埋怨地问了一句，委屈地看着付瑞海，不由地泪眼汪汪。“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看到曹若燕的眼泪，付瑞海又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滋味。真的好想安慰安慰她，但他不能，不能给她任何希望。转过脸，不去看她，这样可能就不会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