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朱煜衫一早起来，无所事事。铁炉早没了温度，他都懒得重新生火了。
“老爹，我肚子饿了。”
朱煜衫疑惑：“昨天给了你三块碎金，你都花光了？”
“也没有……就是还剩几两银子——都被那什么骕隆王府给收缴去了！”
“这位，可是南华铁匠铺的老板？”迎面走来一人，皮肤黝黑，脸色却青白。
他躬身施礼道：“鄙人高弎益，忝为贰两当铺东家，想请铁老板过来一叙。”高弎益回身指了指对门档子，笑意盈盈。
“你们家不得好死！”璇玉拽过朱煜衫，说道，“老爹，昨天买的破玉……坏玉，人家只典当了五两银子，掌柜的卖给我一碎金！”
“好说，好说。”高弎益从袖子里摸出碎金，递给璇玉，笑道，“对门相迎、生意有往，以后你我两家一起赚钱，保准风生水起！”
璇玉接下碎金，是原来的那块，哼了一声，溜个没影。
“铁老板，能否赏光，入内一叙？”
“一大早的，还没吃东西呢。”
“好说，好说。寒舍有早茶，一块享用。”
朱煜衫跟着入内，根本不理会高弎益，自顾胡吃海喝。
“不知铁老板高姓大名、何方人士？”
“我叫朱煜衫，太明城外闲散农户，来都城找口吃的。”朱煜衫见不得这种磨磨唧唧，又笑里藏刀的人，说道，“高老板有话直说，吃完，本尊……本老板就回去招揽生意。”
高弎益又摸进袖中，掏出一个钱袋，轻轻放在桌：“朱老板既然会用坏玉这东西，当是世外高人。我想请您，去降服一只僵尸……或许也没变成僵尸，仅仅一头尸煞。”
“里面多少银子？”
“黄金百两！”
“去哪里？”
“城外福辰山。”
朱煜衫抬头挑眉：“不去！”
“多加一百两黄金！”
“不去……”
高弎益仔细盯住朱煜衫，缓缓说道：“朱老板，你想要什么，尽管开价吧。”
朱煜衫吃饱喝足，找不到手绢方布，用手背擦拭碎沫，问道：“你们这是要盗墓，盗的还是皇陵？”
闻言，高弎益不由自主瞧了瞧四下，竖起拇指：“朱老板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一眼就瞧出鄙人的根脚。”
他环指整个当铺，又道：“早年高某下地干活，后来开档口做了倒腾买卖。全赖道朋友帮衬，倒也过得滋润。”
朱煜衫呷了一口茶水，问话：“既如此，高老板为啥还要下地，而且还是干杀头诛九族的买卖？”
“唉，一言难尽。”高弎益指着自己鼻子，叹气，“或许某干尽坏事，婆娘姘头好几个，至今仍未有子嗣。听闻皇陵中有道法仙珍，不求习得道法消除业障，却也想有一子半儿，继承我这贰两当铺。”
“呵呵，高老板的生意，怕不止这间当铺吧？”
高弎益又翘起拇指，大赞：“高人就是高人——城中还有一间赌坊、一座酒楼，一年也能整个千八百两黄金。”
看了看朱煜衫，高弎益又摸出钱袋子，推过去：“所以，铁老板尽管开价。某受得住，就接下这买卖。”
“为什么不去找尧龙观？”
“皇家走狗……不不不，皇家鹰犬爪牙，我这不是自寻死路？”
朱煜衫点点头，手指微微颤抖，恨不得手下黄金。
他道：“所得钱财，我要三层；还有，我只管对付那只鬼煞，其他的你们自己打点。”
高弎益犹豫：“朱老板，你可得知晓，这买卖不是我一人做的，还有其他兄弟呢……”
“我不管——保不准，我还引几头厉鬼来，坏了你们好事！”
“两层如何？”
“三层！”朱煜衫笑吟吟又道，“我只拿钱财，其他的你们自己分。”
“好，高某牵头买卖，就替诸位兄弟、朋友应下了！”高弎益起身拱礼，“某这就去召集人手，晚间回你个准信。”
朱煜衫撇撇嘴，收下黄金自顾离去。
铁铺内，璇玉吃得满嘴流油，看见朱煜衫回来，她招手道：“老爹赶快吃，这肉包、肘子肉汤真香呢！”
“你吃罢，我已经吃过了。”
看着朱煜衫头也不抬回房，璇玉欣喜异常，那么多好吃的，都没人跟她抢了。
掩门窗，又摸出玉符，朱煜衫一甩，柳济霖与庄嫣华立即滚翻出来。
“拜见真君。”庄嫣华拉着柳济霖跪拜，不敢抬头。
“起来说话。”朱煜衫端坐太师椅，盯着俩鬼说道，“过两日，罗汝晦修养好，我令他开阴路引渡你们下去。至于冥司如何审判，就看天道与律例。”
“这几天，我让你们去办一件事，从此以后，不再有瓜葛；你们也得入地府，不得再回阳间。”
“真君，我们能轮回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么？”柳济霖问道。
“我不知道，那是冥司的事情。”
庄嫣华拽过柳济霖，问道：“敢问真君有何差遣？我夫妇俩，必定粉身碎骨万死不辞，以报真君大恩大德！”
朱煜衫撇撇嘴，都死了还能怎么死一万遍？再死，就得魂飞魄散了。
“也没什么。今夜你们去一趟福辰山，把那里的鬼煞都给收拾了。”
柳济霖十万个不愿意，他不爽回道：“真君，福辰山是朱氏皇陵，某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魂，如何能为他们驱逐鬼魅煞灵？另请吩咐！”
“叫你们去就去，少叽叽歪歪的，惹恼了本尊，让你们魂飞魄散！”
柳济霖还要顶撞两句，又被庄嫣华拉住，好歹死歹才压住他。
她向朱煜衫万福，说道：“真君，我夫妇有个不情之请……”
朱煜衫勃然大怒：“少跟本尊提要求，即可回玉符去。在里面修炼，不管今后做鬼亦或投胎做人，少不得好处。”
还没回神，俩鬼魂就被收进玉符内。
什么玩意儿，阿猫阿狗、孤魂野鬼都欺负到他头来了？
朱煜衫甩甩脖子，向厅堂璇玉喊话：“秃那丫头，晌午喊我起床。尧龙观的钱，还没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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